第六章:翳蔽生幽,戮阵诛道
作者:
窗棂渡鸦 更新:2025-03-13 16:29 字数:2407
梦中柳蕴初又看见了自己的阳台上绽放的各色鲜花。
在那中间有一盆不大的树苗,古怪的从没见过,有树枝也有树藤,叶子没几片倒是冒出了红色的花苞。
柳蕴初隐约想起,这是她捡回家的那盆。
心里逐渐想起了一个名字,是桓翳,这树苗是桓翳。
在她冒出这两个字的瞬间,眼前的阳台骤然离去,她像在空间中猛的倒退进一片黑暗。
“你怎敢直接插手凡人斗争?!”
声音突兀的响起,柳蕴初回头看去,顿时亮光渐渐露出,显出天地全貌。
阴云之下,隐含血色的青芒从一片片村寨升起,一身浅碧的桓翳凌空而立,她只能模糊辨认他的脸,却看不清神情。
“插手?”她听得他冷笑,像淬了寒霜。
“谱方部将舌毫上下拆骨饮血,屠戮殆尽,吾为舌毫供奉千年,今日定要为舌毫讨回公道!”
随着话音落下,一条条青绿的巨大藤枝在下方破土而出,顷刻将地上的群落围困。
柳蕴初瞳孔一缩,那巨大藤枝中又分出细蔓一个个将惊慌乱跑的人或吊起,或击穿,血腥四起,风声鹤唳。
在桓翳对面的人显然没料到桓翳真敢动手,手中招出法器厉声斥道:“桓翳!凡人之争自有定数因果,你岂能不遵天法,擅自诛戮!”
缠斗中那向来温柔的声音阴寒逼人:“你既遵天法又何必拦我,如你所言自有法惩灭吾。”
那人既破不开桓翳结界,对上桓翳也做不到速战速决,青芒之内哀鸿遍野,地上血流成河的情景柳蕴初吓得牙齿打颤,但也细心发现仍有些许人安全存活,藤蔓像没看见一样会避开那些人。
此时风云呼啸,惊雷破空,柳蕴初抬头看见数道闪电直逼桓翳,那与之缠斗的身影早已避开数丈之外。
滚滚天雷像是要应了那句“自有法惩灭吾”。
柳蕴初下意识想对着那具遥远的身躯伸出手,却见桓翳收起长剑不闪不躲,刺目的电光瞬间湮灭那岿然不动的身影,响起震动天地的雷啸。
霎那间又像是死寂一片,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声音在惊惧的大喊:“桓翳——”
可她的声音发不出分毫,也走不近那刺人的白光一步,脑中顿时想起石碑上那带着腥味的刻痕,“翳蔽生幽,戮阵诛道”。
一股清凉涌上背脊,眼前的画面像水波荡漾淡化色彩,又变副新场景。
还是桓翳……
他的头发绕着从脑后延伸出来的各样枝条垂落在青色的衣裳上,手下好像在画什么。
柳蕴初心中还有后怕,见他没事又好奇的踱步过去,那是她的画像,她站在阳台上浇花时的样子。
一笔一划,细致描摹。
小心叫了几声桓翳都没反应,她懵然的看着他起身收起画卷,脚步回转珍重得将它挂起,柳蕴初的视线也随着他吸引过去。
那是一整面墙的画……
都是关于她的。
怔忪间桓翳已回首对上她的视线,像是又能看见她的存在一般,不知为何她心中顿时慌张起来。
一个后退又跌入迷雾之中。
霄梦山下,桓翳调息施法检查着霄梦山屏障,不出所料一触及核心便被一股强大力量反噬,他皱眉沉思。
无论是外阵还是内阵,力量都没有损伤或减弱,那为何蕴初会浊日期间接连走出霄梦山内阵和外阵。
是因为她是凡人吗?
可她的身体已由他重塑,沾染了他的力量怎么会轻松出入阵法。
桓翳不禁想到她出现在坠神谷前后的事。
浊日前他不过寻常修行,心头却陡然一紧,是尘世中她的护身符碎了。
这意味着她不仅阳数已尽,还面临魂飞魄散,寻常凡人辞别人世不会有这种惨状,其中定有妖鬼作祟。
桓翳以因果未了的理由获取了镇神的批文,再次回到那间小屋,救下差点被汲取湮灭的魂魄。
他并没有带走她,坠神谷是有禁制存在的。
所以桓翳独身回来时,万万想不到能在地界上感受到她的存在。
现在细想,蕴初身上疑点重重。
桓翳看向凌云朝日,联想到镇守此界的镇神,祂是否知晓什么?
白圭楼中,柳蕴初捂着心口坐起身,感到久违的口舌干燥,怎么梦的全是桓翳那妖怪,又想到睡过去前发生了什么,眉头紧锁,浮现恼恨。
她伸手去寻水杯,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手腕,另一只手将杯子递进她手中。
柳蕴初一愣,飞红的脸颊对上男子视线,恢复人形的桓翳清雅如月,他俯身想拨开姑娘的凌乱的发丝,却被对方偏头躲过。
桓翳笑吟吟收回手:“蕴初在想什么,脸这么红?”
“没什么。”柳蕴初捧着水杯小口饮用,眉间冷然,并不看他。
“诶——”
谁知手中的水杯就被抽走,手腕一紧就被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,男子垂眸圈禁还埋入蕴初颈间,撒娇似的蹭蹭。
“蕴初是在生我的气吗?”声音还带着委屈。
柳蕴初懵住,他怎么还委屈上了?
“难道我不该生气……吗?”柳蕴初推拒着他的头,青绿的发丝抚在脸上痒痒的,对上一双眼含薄雾的碧眸,声音低了下去。
不对,怎么她也底气不足。
“对不起,蕴初。”清润温雅的声音在亲密的距离下,丝丝缕缕的勾起几分耳热,“只是我每逢浊日便会妖性难控,疼痛难忍,加上——”
柳蕴初:何止是妖性大发,简直是发情期到了。
他语调拖长:“之前重塑你的躯体费了许多法力,渡过浊日就尤为艰难。”
“怪我没有克制住自己,蕴初不要生我的气好吗?”
他轻声哄着,眼神也好像透出真挚,柳蕴初梗着脖子一时语塞。
偏偏对方还疑惑道:“话说蕴初怎么会跑下山?”
好问题!
最后一丝底气消散,怀中的小人彻底低头,桓翳毕竟救了她,走之前还交代她好好住在这,真论起来是她不该乱跑。
而且桓翳也善后了,她没身体不适的地方。
“就是有点无聊下山走走,然后迷路了。”柳蕴初支吾其词,最后讷讷道,“我没生气。”
桓翳唇边漾起浅笑,他满足地贴着蕴初的面颊,柳蕴初推了两下没推动,无奈寻了借口:“我要起床,桓翳。”
这下不得不放开怀中女子,但他还是就这么坐在床榻边,柳蕴初顶着灼人的视线不敢开口赶人,只好抱着衣服去了隔间书房。